|
天國驛站
蔡惠民神父 |
莫以我子之名 親愛的布殊總統: 我們的兒子是星期二(九月十一日)世貿中心遇襲的其中一名受害者。我們在過去數天知道你的反應,知道關於兩個議會(國會)議決賦予你無限定的權力去應付恐佈襲擊。你對襲擊的反應並沒有使我們對兒子的死好過一點,反倒更差。它使我們感到政府正以紀念我們兒子的名義,作為使其他地方別人的兒子、父母受苦的辯解。像你處於這種位置的人獲賦予無限定的權力,而最終感到懊悔的,這非第一次。現在並非時候,去以虛假的姿態來使我們感覺好一點;現在並不是時候去欺壓人。我們促請你去思考我們政府面對恐怖主義應怎樣去發展和平、理性的解決方法----一些不會陷我們同恐怖分子處於非人性層面的方法。 註:菲利絲及奧蘭度.羅德桂的兒子格力,為紐約世界貿易中心襲擊事件其中一名受害者。以上是他們於九月十五日寄給美國總統的信件。 (錄自
思 77期) |
乙年主日講道 常年期第廿五主日 |
上星期是「九一一」事件的兩週年紀念,電視不斷重播當日兩座世貿大樓蹋下的片斷。連串的悼念儀式除了挑起死難者家屬、朋友、同事、鄰居的傷痛外,更激發人對一個和平公義世界的渴望。很可惜,兩年過去了,釀成「九一一」事件的非人性意識形態仍大行其道。反恐戰爭雖然名義上取得了勝利,但世界各地自殺式的炸彈襲擊浪潮,似未有減退的跡像。究竟人為甚麼會變得如此非理性?
非洲盧旺達的種族屠殺,或許可以透視一點端倪。一九九四年胡圖和圖西兩個種族的不和,導致這個非洲小國短短一星期內超過五十萬人被殺。只要是非我族群,無論是朋友、鄰居、同事、教會內的兄弟姊妹,一下子都變成屠殺的對象。結果,大部份人不是死於大殺傷力或先進精銳的武器,而是被刀、斧、矛等手提裝備活活砍死。外間似乎很難理解一場如此血腥的屠殺怎會在平民百姓間進行。
事後很多報告顯示,這些人參與屠殺好像是迫於無奈的。當社區內兩族人互相攻擊時,每個人都無可避免地捲入一個嚴峻的處境:如果你想保存自己的性命、家人和財物,代價就是把異族的鄰居砍掉。你會怎樣決定?一個老師對時代雜誌說:「我們被迫跟著大夥四處殺人,只因不想被對方殺害。這不失為一種自衛的方法。」另一個人也指出,他是受到威脅,才參與了屠殺。他的族人告訴他,如果他不砍掉胡圖族朋友的性命,他的家人會因此而被處決。當人面對暴力、兇殺等非理性威脅時,除了以攻為守,以暴易暴外,是否再無其他選擇呢?
今天的讀經提出了另一套從上而來的智慧。這智慧「首先是純潔的,其次是和平的、寬仁的、柔順的、滿有仁慈和善果的、不偏不倚的、沒有偽善的。」(雅3:17)它是在和平中種植,帶來正義的果實。它不像由下而來的私慾,只會引起爭端。因為「你們貪戀,若得不到,於是便兇殺;你們嫉妒,若不能獲得,於是就要爭鬥,起來交戰。」(雅4:2)
盧旺達的兩族人彼此屠殺,無非是希望保存自己的性命、家人和財產,難道這也是私慾嗎?人當然要盡力保存自己的性命、家人和財產,但總不可因此而成為奪去他人性命、家人和財產的理據,造成沒完沒了的怨怨相報。要打破以暴易暴的惡性循環,要阻止無辜的死亡繼續成為報復的藉口,雅各伯書提醒我們要理性的回應。不以牙還牙,可能會助長惡人的氣燄:「我們用恥辱和酷刑試驗他,查看他是否溫良,考驗他是否忍耐。我們判他受可恥的死刑,看他是否蒙受眷顧,如他所說的一樣。」(智2:19)不過,這是惟一的出路。
耶穌明白從上而來的智慧,也願意接受它帶來的考驗。面對生死攸關的處境,祂沒有逃避,也沒有選擇以暴易暴。既然要交在人手中,為人所殺,祂便將自己完全交託給天主。結果死後三天復活。面對非理性的暴力威脅,我們是否可以將自己的性命、家人和財產完全交託在天主手中?除了保存性命,我們是否相信生存還有其他目的?
如果你身處盧旺達,或生活在恐怖襲擊陰影下的美國、以色列、印尼、阿富汗、依拉克,要理性地回應死亡的威脅相信不容易。非理性的屠殺和報復帶來的無辜傷亡實在叫人髮指,也使人質疑公義的天主是否存在。人在此刻會輕易背棄信仰,迷信暴力。當年支持美國反恐戰爭的,不知多少是深思熟慮的理性決定?
無論民意如何倒向以暴易暴,我們仍發現不少智慧的回應。「莫以我子之名」是其中一把冷靜的聲音,盧旺達也有冒著生命的危險,收留異族朋友的勇敢見證。當年耶穌所經歷的「人子將要交在人手中,為人所殺,被殺以後,過了三天,他必要復活」,(谷9:31)其實不乏知音人。